在经济第一大省广东,谁将成为下一座万亿城市?
目前最接近万亿的惠州,被视为“种子选手”。
2022年GDP刚刚迈过5000亿门槛的惠州,在2023年初提出,用5年左右时间成为广东第五个万亿GDP城市。这不仅是惠州的梦想,更寄托了广东继东莞之后再次诞生万亿级城市的期望。
跨过5000亿,眺望1万亿。在这段奋起直追的长跑中,惠州如何起势?惠州的雄心,对广东又意味着什么?
惠州GDP已迈入“5000亿俱乐部”,正朝着万亿GDP冲刺。
万亿城市,是观察中国宏观经济发展趋势的窗口。他们不仅代表了中国经济的“头部势力”,在全球经济版图同样占据了重要位置。
截至2022年,全国有24个万亿GDP城市,经济总量在8000亿元至9000亿元的“准万亿”城市悄然扩容到6个。在江苏、浙江、山东等经济发达省份中,都有若干个正在冲刺的种子选手。比如江苏省的常州、徐州、扬州、盐城,浙江省的温州、绍兴、嘉兴,山东省的烟台、潍坊,向万亿级进军的梯次感十分明朗。
相比而言,珠三角城市间断层明显。这也成为广东区域经济发展不平衡不协调的直观写照。
作为我国经济第一大省,广东不仅有深圳、广州两大世界级城市,也有佛山、东莞两大世界制造重镇。从经济总量看,深圳、广州都在3万亿左右,佛山、东莞也已超万亿。
但是,东莞之后,存在一个断层——作为广东经济总量第五城的惠州,2022年GDP为5401.24亿元,距离万亿的大门,需要再造一个惠州。
1968年,美国科学史研究者罗伯特·莫顿(Robert K . Merton)提出的“马太效应”理论,被用于形容强者的虹吸作用。对于珠三角而言,要打破“马太效应”,跨越区域经济的断层,需要崛起一批腰部城市。
在惠州主政者看来,惠州最有条件、最有实力、最有希望晋级广东万亿第五城。
因区划调整等原因,上世纪八十年代,惠州跌出全省经济总量前十以外,徘徊了足足10年。1992年,惠州经济总量重返全省前十,开启了30年来稳步进阶的历程。2012年超越中山后,连续10年稳居第五。2022年领先第六名的珠海(4045.45亿元)1000多亿元,成为最有力的冲刺者。
西临广州、南接深圳与东莞,惠州是大湾区中仅有的与两大核心城市和东莞同时接壤的城市。地处大湾区核心城市辐射叠加区的惠州,陆地面积相当于广深莞三市之和,开发强度仅仅10.9%。相较于周边发达城市,惠州的土地资源丰富,交通发达、发展空间广阔,有着无可比拟的优势。
近年来,惠州以壮士断腕的决心降低对房地产的过度依赖,大刀阔斧发展实体经济。2021年,工业总产值突破1万亿元,成为广东第五个“万亿工业大市”。2022年,惠州逆势而上,GDP迈入“5000亿俱乐部”,增速领跑全省。2023年惠州GDP达5639.68亿元,增长5.6%,在珠三角城市中,增速仅次于深圳,展现出不俗的发展后劲。
相对强劲的发展势头,大大增强了惠州率先“跨层”突围的雄心。
工业是综合国力的根基、经济增长的主引擎、技术创新的主战场。作为工业主体的制造业更是经济增长的原动力。
巴西、阿根廷因为过早“去工业化”而掉入中等收入陷阱的教训,至今仍发人深省。中国首席经济学家论坛副理事长屈宏斌在研究中给出了精准指标——制造业就业占比超过25%,是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的必要条件。全球金融危机后,欧美开启了从“去工业化”到“再工业化”的重大转变,刺激制造业回流。
在区域竞争中,制造业愈发成为各地竞相发力的“主战场”。铆足了劲加入万亿城市“聊天群”的惠州也不例外。
致力向上跨层的惠州,提出了三个“万亿”的目标——万亿工业大市、万亿级产业梦想、万亿GDP。
如果说万亿GDP是惠州面向未来的雄心,那么前面两个万亿则是路径。第一个“万亿”目标已经实现,万亿级产业梦想将是支撑万亿GDP的关键。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惠阳地委就提出工业化发展方向,要求领导干部把“屁股”掉过来,坐在工业“板凳”上。
“80年代看深圳,90年代看惠州”。当时,TCL、德赛集团等前身先后成立,拉开了电子信息产业的发展帷幕。进入90年代,随着我国最大的中外合资项目——中海壳牌南海石化项目落户,一个世界级石化区故事从此起笔。
经过30多年生长,电子信息和石化两大主导产业集群化发展已经颇成气候。
石化能源新材料产业集群规模达3450亿元,大亚湾石化区综合实力连续5年位居中国化工园区30强榜首;电子信息产业集群总产值首次突破5000亿元大关,规模位列全省第三,形成超高清视频显示、5G及智能终端、智能网联汽车、新能源电池、核心基础电子等五大优势主导产业。
在此基础上,惠州进一步提出了2025年石化能源新材料、电子信息两大产业集群产值分别达6000亿元、8500亿元的目标,未来打造2个万亿级产业集群。这将是惠州冲刺万亿经济总量的最大底盘。但跨越并非易事。
看外部,惠州是外向型经济城市,石化、电子信息两大支柱产业的国际关联度高,受到“逆全球化”、贸易保护主义、地缘冲突等干扰明显。
看内部,放眼全球,每个世界级石化产业基地都有多达十几条完整的石化产业链。惠州尽管已有多个石化巨头的百亿级项目落户,全产业链中最富价值的新材料和精细化工等下游环节仍有极大的延伸空间。
在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中,惠州产业集群如何扬长避短、发挥比较优势,抢抓机遇逆势而上?答案就在于以更开放的胸怀拥抱合作,加快融入双循环新格局,用好统一大市场。
都市圈宛如一个引力场,不同势差的城市,在相互作用中形成一个稳定而紧密的共同体。以中心城市为核心构建都市群的发展形态,是发达国家的普遍选择——纽约都市圈、洛杉矶都市圈等大都市圈撑起了美国的经济增长,东京都市圈则是日本的经济核心。
都市圈、城市群发展,也被视为中国经济增长的“新风口”和结构性潜能。
这意味着城市的竞争和增长逻辑发生了变化。尤其是全国统一大市场首先在都市群中孕育的时代背景下,单个城市的崛起,必须告别单打独斗的思维,通过进入“群圈”抱团共享发展机遇,在区域协同中赢得“协同竞争红利”,培育更强的增长后劲。
去年12月中旬,广东省政府印发广州、深圳、珠江口西岸、汕潮揭、湛茂五大都市圈发展规划,其中深圳都市圈2022年经济总量达4.9万亿元,是五大都市圈中经济体量最大的一个。惠州全域被纳入深圳都市圈并列为两个副中心之一,并自我加压“打造广东高质量发展新增长极,建设更加幸福国内一流城市”。入圈“大深圳”,为惠州进军万亿GDP打开更大的想象空间。
不管是粤港澳大湾区城市群还是深圳都市圈,从政策的意义来看,惠州均已在圈。在都市圈中,一个城市必须立足于区域市场一体化,才能获取向上突围增长的动力。近年来,机场、高铁、高速公路、港口的大发展,为惠州联动内外提供了高效便捷的立体交通网络。特别是赣深高铁和广汕高铁先后建成通车后,惠州一跃成为广东高铁站最多的地级市,“3条高铁线路+9个高铁站”的“高配版”轨道交通,将惠州主城区与深圳、广州两大核心城市主城区的通勤时间分别缩短为半小时和1小时,让惠州承接深圳、广州、东莞产业外溢有了更多的可能。
硬设施加紧联通的同时,更需要软机制的衔接。在进一步融合过程中,惠州需要回答好这些问题:
在深圳都市圈中,怎样打破行政体制障碍,进一步加强深圳、东莞基础设施建设协调,建立区域产业、职能的分工协作机制?
在粤港澳大湾区中,如何借助深圳都市圈强化与港澳合作,建立与国际接轨的开放型经济新体制?
在全球产业分工中,能否通过广佛惠超高清视频和智能家电产业集群等国家级先进制造业产业集群练就参与全球竞争的能力,提升在世界经济格局中的能级?
对于惠州来说,一方面,需要不断推动产权、市场准入、用地、成果转化与物流等一系列领域的改革,夯实市场一体化的软硬件基础;另一方面,在基础设施持续完善的今天,需要进一步实现与都市圈乃至城市群市场的高度协同、营商环境的无对接,不断增强对市场要素的虹吸引力场。
在“圈”“群”的竞合中奋进、在奋进中突破。以更包容、更开放的心态拥抱更宽广的竞争合作,惠州才能走得更远,万亿GDP之梦才能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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